有一个角色我们永远也扮演不好,那就是为人父母。
——弗洛伊德《玛丽公主》、
当孩子出现了让人难以适应的状况、或问题、或精神医学上的疾病,普遍一致的声音是对父母的指责,孩子的问题都是父母的问题!
看到这样的指责,脑海中浮现出我与很多青少年父母进行心理咨询的过程中父母的挣扎,父母面对孩子的问题,也很焦虑、很困惑、很无助,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到底怎么啦?不知道如何面对和处理孩子的痛苦。
我的很多青少年时期做心理咨询的来访者,自己有了孩子后,对为人父、为人母的艰难,有了切身的体会,并且持续学习如何理解孩子,做更有功能、更有力量的父母。
我大学读了五年,毕业后在医院第一年只能成为了一个实习医生,在上级医生的带领下一步步成为一个成熟的医生。
学习了八年心理学的相关知识,在资深心理咨询师的指导下,才敢于跟来访者进行心理咨询,历尽24年,面对来访者时还有很多的未知和困惑。
做父母则是一份综合要求非常高的工作,可是做父母的我们,对于如何拥有父母的功能,学习却很少。
父母只是尽最大可能地、本能地做着,我们以为的、对孩子最好的事情。
在这个过程中存在“为你好”,实则伤害孩子的部分。
父母也会受制于以下因素的影响:
一、父母认知的局限性
父母不知道我们的某些言行举止是伤害性的,回顾养育孩子的过程中,我自己也犯过很多这样的错误,尽管从孕期开始,我就学习了很多养育的知识。
二、父母自己面临很多生活的难题
调节自己的情绪存在困难,面对孩子的需求时,父母会受挫,会情绪失控,在言语上和行为上伤害到孩子。
三、父母的人格成熟度
有些父母人格不成熟,甚至存在病理性人格,这些父母大部分陷在自身的困难中,无法履行正常的父母功能,孩子在心理的父母上是缺失的。
四、社会文化对父母的影响
我们的祖辈生活在非常困难的年代,生命体验一直是处在匮乏中的,内心怀有巨大的恐惧和不安,不知道是否能够度过明天。
当父母通过努力拥有了一些东西,产生了一些安全感,但不安全的感觉始终存在,投射到孩子身上,所以对于帮助孩子建立安全感,是不会心甘情愿放手的。
以上情况,可能会影响父母看待和对待孩子的方式,以至于父母有时不能看清孩子真实的样子,养育孩子的过程中有错位,甚至是严重错位。
青少年面对的世界也是非常复杂的——学业压力、同伴拒绝、校园霸凌、父母争吵离婚、经历丧失(失去心爱之物、父母离婚、失去友谊)、网络诱惑、容貌焦虑、睡眠不够、身份认同等,都时时刻刻在影响着青少年,如果不能及时得到理解和疏导,很容易引导各种问题。
有些孩子出现适应问题、有些孩子学业发展受到阻碍、有些孩子出现精神疾病。
我相信,无论事情变得多么糟糕,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希望对孩子们好。
当孩子心理上出现异常时,父母往往遭受双重打击:不仅因为心理不正常的孩子而倍感痛苦,而且整个社会甚至心理和教育领域从业者也认为,孩子的问题都是父母造成的,这又带来了父母的耻辱和羞愧,从而又损伤到父母的功能。
孩子的问题就是父母的问题!我认为这个说法,让父母背了不属于父母的锅。
因为孩子的发展受生理特点、心理发展、社会环境、文化变迁等诸多因素的影响,父母也是在各种压力的裹挟下艰难前行,父母能够掌控的因素也是非常有限的。
尽管孩子的成长过程受诸多因素的影响,但不管是什么因素导致的结果,父母却都是要承受,并且负全部责任的!
我们把父母对孩子要负的无限责任和造成孩子问题的有限责任混淆了,导致父母内疚、羞耻、委屈、无助和绝望。
我经常对父母说,如何在孩子陷入困境时,心中始终保有希望,争取活下来。
当然父母也要保持开放性,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对孩子造成的影响和伤害。
当孩子出现问题时,父母要有自我反思,父母可以改变些什么,跟孩子有更畅通的连接,构建更健康的亲子关系,找到更好的方式帮助我们的孩子。
医生或心理咨询师对待孩子的问题时,应该站在心理和社会层面上,去理解孩子的疾病与症状。
把症状放在发展阶段、人际关系和社会环境中去理解和解读,而不是简单地认为是精神疾病,或者认为是父母养育不当的结果。
更具建设性的做法是接受这样的事实:当孩子出现问题时,孩子和父母都会陷入困境。虽然问题出现在孩子的身上,但父母对问题做出的反应,会影响父母与孩子的关系。
如果我们能把孩子的困境放到生理-心理-社会-文化,这样相对综合的背景下加以审视,不加评判或指责,就能更好地帮助父母更好地跟孩子建立联结。
父母能做一个巨大的容器,稳稳地接住孩子的喜怒哀乐和异常言行举止,有耐心和韧性陪伴孩子,孩子内心的爱和安全感就会重新建构。
这将是孩子一生的心理财富,有了它,孩子将不惧面对人生中的风风雨雨。
生命本是不容易的,活着也是不容易的,有父母的爱在孩子心中,孩子一定可以披荆斩棘,乘风破浪,享受自己的生命。
全社会也要对父母角色有足够的理解和尊重,帮助父母更好地行使功能,更好地帮助成长中的孩子。
没有完美的父母,完美的家庭,完美的成长。
我们每个人的成长都经历过创伤,我们都在创伤中成长。承认我们的创伤,面对它,承担起我们人生的责任,不把责任推给父母,推给社会。
社会是一个大整体,改变起来并不容易,而且需要时间。
但父母作为单个的群体,变动起来相对容易,父母也是孩子生命中重要的不可替代的资源,所以当孩子出现问题后,父母需要被帮助而不是被指责。
文/广州红树林心理咨询中心 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