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可能不是一个愉快的节日

对于很多人来说，母亲节是一个愉快的节日，给妈妈挑选礼物、家人策划一些惊喜活动，或者其乐融融的晚餐，感谢妈妈在养育过程中的照顾和付出。这是一种比较理想化、社会大众更愿意听到的母亲节故事版本。

 

可惜的是，不是每个人的体验都是如此。对于一些人来说，谈及母亲，会带来一定的压力、焦虑、低落的心情，而对于一些做母亲的人来说，在这个属于自己的节日里，比起愉快，收获得更多是失望和沮丧的心情。

 

作为一个心理咨询师，我注意到在母亲节将要来临的时候，一些来访会需要为节日的到来提前做一些心理准备，寻求心理支持。

 

01 不被爱的孩子

一个令人不安的事实是：一些母亲确实不太爱自己的孩子，或者没有把孩子照顾得足够好，在有意无意中对孩子造成了伤害。

一些父母能够自己意识到，在孩子小时候，用错了养育方法，在孩子成年后，真诚沟通道歉，对于双方来说，这是发展一段更亲密、更高质量的亲子关系的绝佳机会。

 

不过，更常见的情况是。父母在孩子小的时候，没怎么爱护和照顾孩子，在孩子长大后，也依然没什么变化；有些父母即使内心隐隐意识到了，意识上也拒绝反省，表面上绝不能承认。或者在小时候伤害过孩子，长大后依然在同样伤害孩子。

一些很流行的鸡汤说法：

“每个人都只有一个妈妈”、“血浓于水，一定要好好对妈妈”、“不管怎么说她是你妈，她肯定是爱你的”......

 

这些说法其实没什么用，想给自己洗脑，忽视父母亲（过去或现在仍然在）带来的伤痛，实际上是伤上加伤，痛上加痛，“我感觉我不爱自己的母亲，我肯定是心理有问题。”

在社会主流文化中，不爱孩子的父母，尤其是不爱孩子的母亲，或者不爱母亲的孩子，都是一种少有人愿意谈论的存在（但是不谈论不代表不存在），对于这些人来说，洋溢着母慈子孝、欢声笑语画面的种种母亲节广告，是一种尴尬的、具有窒息感的存在。

 

我们是不是应该闭嘴不谈，然后默默忍受就好了？这当然是应对方式之一了，强颜欢笑，自欺欺人一下又有多难呢？承认不被爱需要很大的勇气，很多人在经过绝望后，会试图告诉自己：“我根本不在乎/不需要爱”或者给父母找借口“毕竟她自己的童年也很不幸，不能要求太多”等等。

虽然用这些借口装饰着伤痛，伤痛仍在是存在的，在我们能够意识到，或者意识不到的地方，持续影响着我们，脆弱的心理状态，失控的情感，人际的困难，陷入怪圈的情感关系中，多少都带着这个部分的阴影。

 

当然，不爱孩子的母亲，并不是怪物，她们内心有自己的的困难与挣扎，或者缺乏爱的能力，或者是在没弄清楚为人父母应该承担什么责任的情况下就有了孩子，承认这些，并不代表可以把自己的一切不幸都归咎于父母，也不需要孩子勉强自己，假装把内心的伤痛一笔勾销，承认是治愈伤口的第一步，无法踏出这一步，就难以摆脱它的影响。

 

如果不确定要怎么处理过去的创伤，或者这些来自父母的伤害行为/言语仍然持续在发生，先尝试保持一定的距离，是比较明智的选择，即使难以和父母形成良好的关系，其他的一些高质量的（人际、亲密、咨询）关系，依然是可以治愈自己的方式。

 

02 倍感失落的母亲

“母亲”这个称呼背后，所携带的期望与责任是沉甸甸的。

尤其是在过去的传统年代，要做众人眼中的“好妈妈”，无异于“做牛做马”，煮饭、收拾、教育、全家人的大小杂务，照顾和爱孩子的本能，变成了一种理所应当、没有回报、惩罚式的重复劳动。

英国作家蕾切尔·卡斯克在她的非虚构作品《成为母亲:一名知识女性的自白》中，提到“母职惩罚”的概念--

 

做母亲时，女性放弃了自己的公众价值，以换取一系列私人意义。女性一旦成为母亲，在求职、晋升、业绩、薪资等方面，皆会遭遇更大的压力。孩子的存在，与母亲的个人发展之间，从最开始便存在相互对立的情况，并不是每一位母亲，都真心愿意做这样的牺牲，她们中的许多人只是迫于社会压力，勉强接受了母亲这个角色。

 

在做出了牺牲的选择后，一个更大的痛苦是，这些牺牲的价值，并不被孩子或丈夫所承认，一些作为母亲的来访在咨询中表示：对孩子在母亲节的表现感到失望--

一些孩子只是把它当做其他的节日一样，虽然带着贺卡、鲜花或礼物，其实只是想回家吃一顿“妈妈做的饭”，吃饱后留下一大桌锅碗瓢盆给妈妈洗，就拍拍屁股走了；

不过，这些母亲在表达失望之余，也会对孩子感到愧疚，许多人会紧接着说一句：“......其实已经很好了/孩子也算有心了”之类的结语。

 

其实这些失望的心情，适当地表达出来，要比压抑在心里好得多，可以尝试直接和丈夫孩子沟通，希望可以怎么样度过自己的节日，而作为丈夫和孩子，要了解母亲的真实需要，不要仅凭臆想，或者街上的母亲节广告乱猜，做一些虚有其表、流于表面的“庆祝仪式”。

有时家人之间，缺少的不是感情，而是真诚的沟通与表达。

 

文/（美）Silva Neves

编译/广州红树林心理咨询中心 罗琪